岁月 | 野草
那时的他
觉得自己是一根糖葫芦
上面串着阿爸阿妈
维系着一家人的幸福与快乐
他每晚最快乐的事情
就是和父母讲述自己的一天
后来他又觉得自己是一窟树洞
阿妈跟他说的悄悄话需要保密
阿爸带他见的阿姨要瞒着阿妈
可他也想找个让他把这些秘密一股脑倒进去的地方
后来的他
小树洞被一纸离婚协议埋得死死地
他又觉得自己是一叶风筝
弄丢了阿妈的那股绳
阿爸那股只在清醒时若有若无地扽着他
醉时还总是掰着折着他的骨叶
他不想倾诉了
他只想要一个安稳度日的地方
他渴望离开
再后来啊
阿爸不再酗酒了
他和阿妈一样有了新的家庭
他们都不要他了
他再想把日子过得鸡飞狗跳的也没甚机会了
他又觉得自己是儿时窗台上的盆栽
无人问津
只能等待枯萎
他只能走
他必须离开
他成功了
他考得很好
足够他离开
足够他憧憬未来的美好
他回到从前住的巷子里
他又听到了自己在角落里哭泣的声音
他准备离开
想作别从前不堪的自己
直到了拐角处
方知原来不是自己幻听
一个孩子正被醉酒男人打骂着
他本不欲帮忙
各家有各家的日子
可他看到了那个孩子的眼神
坚定
倔强
他这次
真的见到了从前的自己
酒瓶在脑门上炸开的时候
他在想
如果是他阿爸
应该不会这般打他脑袋吧
他倒下了
他看着男人抱走小孩儿
看着地上的血汩汩地淌
他看着那片红色笑了
怎么办
原来他不是糖葫芦树洞风筝
也不是什么劳什子盆栽
原来他只是一株野草
野生野长
火烧不尽
生于荒蛮
长于春风
逝于原野
他早该知道的
他根本走不出去
可是怎么办
他现在只想吃一串糖葫芦
By B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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